【盾铁】一人得到糖果，一人得到恶作剧
一个温柔不傲娇的史总，和一个不小心闯祸的队长。
轻微冬寡。
1
美国队长与钢铁侠再一次并肩站在复仇者基地的时候，距离西伯利亚那天已经过去了三年。这三年里，他们争斗过也沟通过，反反复复地决裂又合作，拉拉扯扯地打倒了一票外星反派，鸡飞狗跳地闹腾过半个地球，伤痕累累，但是谁也没有把谁抛下。
他们终于又走到了冰释前嫌、握手言和的这一天。
史蒂夫从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满心喜悦，却又酸软得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众人体贴地留下两个人独处，托尼挽起袖子，煮了两杯咖啡，给史蒂夫那杯加了奶和糖。
“感觉还熟悉吗？”托尼环视基地，笑着问史蒂夫。
“简直不能再熟悉了。”史蒂夫喝了一口咖啡，暖意从口腔一直抵达胃里，让他舒服地只想就这么一直在沙发上待下去。
托尼大笑，“得了吧，我改造了很多东西，你是忘了之前什么样子吧？”
“怎么可能。”队长握着咖啡杯，回答道，“你把它变得更像斯塔克大厦，看起来更熟悉了。”
托尼不说话了。史蒂夫抬眼去看，小胡子的男人正朝着他得意地笑，他忍不住叫他：“托尼——”
“之前有一次，你说这里就像是你的家，现在仍然这么觉得吗？”托尼转着自己的表带，问他。
“当然，”这个话题让他有一种古怪的不舒服，“可能离开了才更显得珍贵——对我来说，这还是最像家的地方。”
托尼轻轻松松地说：“太好了，我还担心把它还给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我把这里搞成了一团乱。”
“托尼——”
“我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我一直相信你会做得比我更好。”托尼轻声道，“并且——希望我没有自作多情——别因此而感到内疚，史蒂夫。”
史蒂夫把咖啡放下，那些从热饮中汲取的温暖此刻都离他而去了。
“我还是很讨厌巴恩斯——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干翻九头蛇之后，就觉得我很喜欢他。你有时间多关心他，他的脑子看起来还没好。”
史蒂夫冲着咖啡点点头，“他一直都这么自恋。说真的，我明明比他还帅，但我就没有他那么自恋。你帮他修手臂，寻找解除洗脑的办法，和他一起找九头蛇复仇还站在他面前挡子弹之类的，都是因为你作为临时战友必须这样做，因为你是一个尊老爱幼的好心人，绝不是因为你喜欢他。”
托尼笑得腰都弯了，他抬手抹了一下笑出泪的眼角。
“我们吵得够多了，时间也够长了。我原谅了巴恩斯，也承认有时候对你要求太高，完全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当然，你错得比我多得多，我也原谅你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停顿了一会儿，又重新变得轻快起来。“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离开复仇者联盟是自己的问题，医生的建议，斯塔克工业的需要，小辣椒的胁迫之类的。”
“史蒂夫，”他把这些年的感情全都藏在这一声称呼里，深情地令人心碎，“我绝不是依然心存芥蒂或者故意躲你，我希望你不要责怪我，也不要责怪你自己。”
史蒂夫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托尼·斯塔克忽然变得陌生了，他把曾经的那些热情与温柔藏在傲慢自负的外壳下，随着内战的延续而越埋越深。他和托尼在一起时有多雀跃，内战中就有多痛苦。
现在，那温柔重新回到托尼的身上，却是为了分离。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他只能这样说，“我会想你的。”
托尼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他渴求的汲取那分离许久后得到的温暖，但是那点碰触就像蜻蜓点水。托尼很快就松开他，后退了一步。
“再见了，队长。”
“……再见。”
2
托尼认认真真向每一个队友保证，他会继续为基地提供资金，为复联提供经费，会经常回来骚扰他们。他成功地实现了自己前两个承诺，却始终没有践行最后一个。小辣椒一开始会来复仇者基地洽谈文件，跟复仇者们讲几件托尼的近事。随着重要文件的逐一敲定，她专门设立了一个部门负责日常联系，不再亲自跟进。史蒂夫曾向新负责人问了些关于托尼·斯塔克的事，那位同样精明能干的女士歉意地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老板，没有办法提供任何信息。
史蒂夫不知道她说得是真是假，但是无论真假他都不想再问下去。
他从不在复仇者基地谈论钢铁侠，有些后来的年轻英雄会好奇地打听复联元老们当年的事迹，这时候基本上都是小蜘蛛的主场，史蒂夫有时候会停下来听几句，然后在打扰到他们之前就离开。
巴基和娜塔莎都曾试图在他面前提起托尼，他不想多说，三两句话岔开。克林特一直都表现得很没心没肺，只是刚开始常常忘了托尼已经退休了，一到需要火力支援的时候就在通讯里呼叫钢铁侠，发现错误后就开始气急败坏地咒骂，史蒂夫的“注意语言”总是被队友们七嘴八舌的嘲讽埋没，一场战斗下来真是心力交瘁。托尔是真的没心没肺，他在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不厌其烦地大声谈论当年和好友钢铁之人并肩作战的往事，完全不看旁人的脸色。
老好人布鲁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每个星期都在公共休息室给托尼打一次电话，讨论一下最近的研究进展，互相取笑“你那个破破烂烂的身体”和“老天，在浩克面前所有人都会变得破破烂烂的”，史蒂夫往往要等他挂了电话，才发现面前的咖啡已经凉透了。
渐渐地，“托尼·斯塔克”和“钢铁侠”这两个名字出现在他耳边的时候越来越少。紧张的战斗和指挥工作逼得他也不得不喝下大量咖啡以保持自己的专注力，布鲁斯说咖啡对超级战士的提神的作用并不明显，史蒂夫瞪着他，抱怨他毫不体谅，跟他说除非他还能变出另一种更有效果的饮料来。布鲁斯张开嘴又闭上，史蒂夫差点以为他要说“托尼·斯塔克”。
托尼·斯塔克不是一种饮料。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托尼·斯塔克，感觉自己的脑子没有兴奋起来，但是别的地方可能兴奋过头了。
3
一次长期任务结束，史蒂夫精疲力尽地回到基地，浑身都很疼，整个任务他都没时间想托尼。他灌了一大杯咖啡，后悔土豪还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多喝一点，速溶咖啡的香气真的比不上当初他在托尼身上闻到的那种。那天下午，他鼓起勇气去了斯塔克大厦（不是为了咖啡），他还拥有大厦的最高权限，进门时畅通无阻，但是托尼却并不在大厦里。星期五告诉他老板去了马里布别墅修养，计划是两个月之后才回来，问他需不需要给老板打个电话。
他的勇气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低声恳请星期五不要提起他来过。
AI的声音响起时仿佛也在叹息，但是她答应了史蒂夫的请求。
史蒂夫在托尼的房间里坐了好一会儿，带走了他遗留在这里的素描本——满满都是托尼·斯塔克的那本——重新回基地制定训练计划。
4
史蒂夫迷上了收集报纸，他拿着世界上科技水平最高的平板电脑，只要轻轻一点，就能收藏他读过的任何一条消息，但是他更喜欢剪下报纸再贴到一个厚厚的牛皮本上的那种感觉。他致力于收集所有报纸中关于托尼·斯塔克的消息，就像是沉迷于拼图游戏的少年。现在，很少能在娱乐版看到纽约首富和他的新情人——假如他有的话（纽约的狗仔队都在干什么），取而代之的都是对他心脏问题的猜测，在斯塔克工业帝国蒸蒸日上却没有个继承人的背景下，这些报道吸引了无数眼球。史蒂夫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希望能在头版头条上看到“斯塔克工业总裁与《花花公子》封面女郎共度春宵”的消息，只为了能在报纸上多看几次托尼的名字，以及向所有人证明他的身体绝无任何问题。
他拥有的托尼最新照片是在佩珀和哈皮婚礼上照的，混进去的小报记者尽职尽责地拍下来新娘前任男友加现任老板的半身照，新婚夫妻反而成了角落里的背景。托尼戴着墨镜，依然能够看出他是在直视镜头，嘴角微翘，还是史蒂夫熟悉的那种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笑容。
史蒂夫嘴里发干，他猛得合上本子，冲进浴室，用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透。
5
“嘿，你是怎么回事？”巴基端着酒杯，靠在客厅的小吧台上，仔仔细细地打量史蒂夫，他长期在外面执行任务，每次只回来几天，所以他一出现，大家就以此为由办个派对，“一般我们讲到这种笑话的时候，你不应该提醒我们‘这里有未成年’或者不动声色地把我们瞪一遍吗？”
史蒂夫“啊”了一声，他不能说他走神了，只好退而求其次，打算糊弄过去：“这不是证明我已经不那么严肃了吗？”
巴基拍了拍他的肩膀，诚恳道：“不是的，兄弟，你严肃得就好像常年都在禁欲的修女，每个人都欠你一顿操。”
娜塔莎揍了他一顿。史蒂夫没有拉架，他用轻松愉快的口气告诉她巴基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如果她挠他脖子上的痒痒，他会笑到跪地求饶，愿意答应她的一切任何要求。
然后他端着酒杯，在巴基难以置信的呼唤中走开了。
6
在成为复仇者唯一领袖之后，史蒂夫最恨的已经不是任务报告或者神出鬼没的尼克·弗瑞。他恨酒会。没有托尼·斯塔克和神盾局做缓冲，他经常要直面那些他最讨厌的人，那些人给他的印象就是附在面具上不变的扭曲笑容，一部分人用热情到夸张的声音、另一部分人带着居高临下的优越感赞扬他是“美国的骄傲”，他保持着一张正直扑克脸，心里却在猜测是否是他们中的某个人签署了给他的通缉令，以及某个中年小胡子在这时候会怎么说。
今夜这场酒会实在是太闷了，他摆脱了好几个女人的纠缠之后，决定先躲到阳台去喘口气。
“——托尼·斯塔克——”
他停下脚步，他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心先于他的大脑反应过来，在胸膛里激动地怦怦跳。
“托尼·斯塔克怎么了？”有个声音问。
“听说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另一个人说，“据我所知，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斯塔克工业封锁了媒体消息，不过我有内部消息，说他活不过今晚——”
血涌进大脑，在他的耳边发出怒涛般的咆哮，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就是世界出了问题，他没有参加酒会，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因为思念产生了可怕的幻觉——
“先生！先生！”旁边女性的惊呼把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你受伤了！”
史蒂夫恍惚地低下头，捏碎的酒杯扎进他的手掌，红酒和血掺在一起，顺着指缝向下流，他喉咙咕哝一声，发出一声模糊的“抱歉”，转身冲出了会场。
笔挺的西服限制了他的行动，他一把将扣子揪开，扔在地上，机车就在外面，他要去——要去——
7
托尼被喧闹声吵醒了。
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过来，有人在奔跑，“我真的不敢相信——”
“佩珀？”他咕哝一声，“星期五，怎么回——”
他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卧室的门被人猛得推开，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进来，狠狠地撞上床角，然后毫无停顿地扑到他身上，将他紧紧按在床上。
“你还活着！”那人的身体冷得就像冰块，在温暖的房间里止不住发抖，他喘息着，“老天，你是活的！”
“我当然是活的，罗杰斯，你疯了吗！”托尼手忙脚乱地用被子把他盖住，这不太容易，因为他死死扒着他，圈着他的双臂，只要他一动就把他抱得更紧。
“我真不敢相信他跑到医院里大闹了一场！”外面还有几个人在门口停下脚步，小辣椒一定气坏了，她一直都很喜欢史蒂夫，但她现在的口气就像是指责，“他从哪儿得到托尼生病的消息？！”
“他是直接从酒会里冲出来的，应该有人说了什么，”娜塔莎的声音相对平稳多了，恼人的是有男人一直在旁边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酒会的主办人给基地打电话，说队长手被划伤，冲出了会场，问他是不是回家了，伤得严不严重。我们通过复仇者卡片追踪到一家医院，赶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医院里找托尼·斯塔克。三个警察拿枪指着他——”
佩珀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巴基的笑声更大了。
“然后我就给你打电话，发现是个误会。”娜塔莎说。
托尼的手一紧，耳语道：“你受伤了吗？让我看看。”史蒂夫一声不吭，把他抱得更紧了。
“前段时间托尼感冒了，他不肯好好吃药，拖了两个星期都没好，我只好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结果被狗仔队拍到了。然后，不知道怎么出现了托尼病危的谣言，我本想等他感冒好了再出去亮个相，这下好了，队长帮忙坐实了这个谣言，明天的报纸头条一定很好看！”
佩珀咬牙切齿的语气太可怕了，史蒂夫动了一下，脸在托尼肩上蹭了蹭，托尼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勇敢地决定如果佩珀一会儿闯进来，他要站在史蒂夫这边。
但是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佩珀和娜塔莎小声而严肃地交流着什么，话里包含着“股票”“警局”“复仇者危机公关”等等词语。巴基探了个头进来，面对托尼警惕的眼神，笑容灿烂地敬了一个礼，然后用那只铁手帮他们把门关上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
托尼侧耳听了一会儿，小声说：“他们走了。”他轻轻托起史蒂夫的脑袋，史蒂夫身体已经不冷了，但是眼睛里还包含着恐惧和畏缩。托尼轻声说：“你以为我快死了，吓坏了是吗？”
史蒂夫低声道：“他们说你——说你——”他没办法重复那些人的话，他哽咽了一下。
“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查证啊。”托尼又好气又好笑。
史蒂夫咕哝了一句话，很像是“你病危了怎么接电话”。
“好了，坐好，我看看你的手。”托尼一边握着他的手腕，一边摸索抽屉里的药箱，“不用担心媒体的事，佩珀和娜塔莎会处理好的。星期五，把灯调亮点——我的天，玻璃全都扎进去不疼吗？”
“疼。”史蒂夫吸吸鼻子，眼圈还有点红，他委屈地问，“我今晚能留下跟你睡吗？”
托尼拍拍他，安慰道，“爱睡多久睡多久。”
“抱着睡。”
“……还没完了，你几岁啊？”
托尼把他包扎好的那只手放进被里，握着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抚摸着他，快乐地低声说，“说起来，今天是万圣节啊。我扮成了鬼魂，结果糖果就跳到了我的床上。坏叔叔偷走了我的素描本，所以得到了恶作剧。是不是这样，罗杰斯叔叔？”
史蒂夫根本不想接他的话，他盖着他的被子，贴着他的腰，闻着他的气息，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走了很远的路，累坏了。
8
“托尼，喝太多咖啡不好。”史蒂夫严肃地说。
托尼看看他，又看看咖啡杯，对着周围的其他复仇者控诉道：“骗子！你们告诉我他迷上了咖啡！”
“托尼，”史蒂夫的表情一本正经，“咖啡对超级战士不管用，我都是别的办法提神的。”
“比如素描本什么的。”巴基躺在娜塔莎的大腿上，“咔嚓”咬了一口李子，“顺便告诉你一个史蒂夫的小秘密，托尼，他枕头底下有个剪贴本——”
“巴基！”史蒂夫吼了一声。
“特别提神。”娜塔莎替他说完。
托尼不等史蒂夫反应过来就迅速召唤了盔甲。“星期五，快动起来，目标是美国队长的枕头！”
“等，等等——！！！！”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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